来源:本站 发布日期: 2019-01-08 浏览次数:
在滇西北山地中,生有一种开小花的草,“草叶三四寸,蹋地而生,叶背有绵,最其端而抽之,成丝,织以为布,宽七寸许。以为可以为燧取火,故日火草。”(《南昭通记》)古时,即有武定彝族罗婺人制火草衣的记录:“衣火草布,其草得于山中,缉而织之。”
《滇志》现大姚傣族仍在用它做统裙,鹤庆彝族则用它做短褂,虽费工费时皆在所不惜。原因在于,火草布有一种特殊的光润感,比棉布手感良好。更重要的,是这种布象征着祖灵精血或其他古老的隐义。如鹤庆县彝族白依人最珍爱的衣物,就是用火草织的短褂“火草褂”。
传说,彝族的女祖先“莲母老祖”九百岁时,遇到一次特大火灾,烧死了许多族人。一群蜜蜂驮着莲母老祖和剩下的人,飞出烈焰包围的高山。浓烟使她们彼此失散。被蜂王驮到朝霞山的莲母老祖,思念失散的儿女,每日站在山头吹竹管呼唤他们。唇吹破了,鲜血飞进,化为火草。后人为此而有一个节日,即农历三月十五和立夏日的朝山节,以追忆莲母老祖。
这一天,人们穿上珍藏的火草褂,登山吹管,痛饮泪泉,呼唤老祖。然后,分头到山中采摘火草,回家晒干取棉,纺线织布,将祖血所化的火草线,丝丝缕缕织在身上,以志永不相忘。
“着树叶衣”或“织绩木皮”,曾是古代云南某些少数民族原始衣装的一种描述。直到近代,西双版纳克木人的构树树皮衣,傣、景颇等族的箭毒树树皮衣等,还是一种独特的传统工艺,具有特异的质地。
而汉代即很著名的“桐华布”,线料取自木棉树。这种树,“其华柔如丝……洁白不受污”(《华阳国志·南中志》。“织以为布,弱软厚致,上稳毛”(《太平御览》卷八二O引《南州异物志》),并因布纹精粗而分鸟弊、文原、城廓等几种类型。正像火草布特殊的光润感一样,上有细毛而“弱软厚致”的桐华布,均是以独特的质地获得人们赞誉的。它说明从古至今,云南少数民族即很善于从山野之中采集“衣料”。
类似例子,可说是俯拾替是,如采自山野植物类的,有独龙族麻毯,傣族竹展、笋壳帽签,哈尼族木展、棕技,德昂族藤箍,伍族鹿角果饰品,等等;取于动物类的,有彝族的羊皮毡、鹿皮包和毕摩鹰爪帽饰,纳西族的耗牛披背,基诺族的白花虫头饰,景颇族的犀鸟和孔雀羽饰祭司法冠,哈尼族鸟羽头饰,以及许多民族童帽上都有的避邪饰物,如弹牙、野猪牙、猴指和各种兽毛禽羽,皆野趣十足;还有采自矿物或类似的山珍水宝的,如藏、怒等族喜饰的大玛瑙、绿松石、珊瑚,傈保族缀满贻贝的“奥勒帽”、大圆贝腰带和镶贝挎包,使人见则难忘。这些衣装和饰物,以其独特的用料和质地,显示出强烈的审美个性。
例如,滇东北彝族的羊毛毡,质地凝重浑厚,如山之沉雄;滇西南傣族的纱绸裙,手感细软凉润,似水之轻柔;景颇族高高的犀鸟头孔雀羽头饰,折射着神话般奇异荒朴的光采;纳西族长长的白牦牛毛披背,更具有一种粗矿古拙的本质。
总之,民族服饰(包括相应的饰品佩物)的质地,在服饰艺术中是一个重要的审美要素。不同的质地产生不同的肌理效果,显示不同的美感特质。云南少数民族服饰的天籁原趣,在很大程度上,正是与这些采自山野的衣料或饰物的特殊质地相联系着的。
除了穿的戴的(民族服饰、饰品佩物、民族持包等)、织的染的(纺织织锦、挑花刺绣、蜡染扎染等),云南各民族民间日常用的(器皿用具、土陶工艺、民间纸扎等)、娃娃玩的(民间玩具等),也无不处处显露着山野的本色。
本文采自:云南民族民间艺术
作 者:邓启耀